論壇｜Pazu 薯伯伯．華人當然不是「黃皮膚」

法庭上談及「yellow skin」，最教香港人難忘的案件有兩宗，皆與傳媒行業相關。對上一次要追溯到 1998 年的「東方日報藐視法庭案」；沒料到事隔 27 年，法庭審理另一宗涉及傳媒的案件，「yellow skin」竟再登公堂，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是由法官主動向被告提出質詢。

然而華人膚色與黃色毫不相干，即使翻閱 Pantone 99 度陰影下的黃，無論是色相、飽和或明亮度，亦找不到一種能夠貼切描述華人膚色的色板。

「膚色分類」源自十八世紀歐洲的人種分類學，早期歐洲文獻以「白色」形容東亞人。1684 年，法國醫生伯尼耶（François Bernier）在《地球新劃分》（Nouvelle division de la Terre）首次提出人種分類，當時仍稱東亞人為「真正的白色」（véritablement blanc）。

及至 1735年，瑞士植物學家林奈（Carl Linnaeus）在《自然系統》（Systema Naturae）以「深色」（fuscus）描述亞洲人，二十三年後卻改為 luridus（淡黃色）。1775年，布魯門巴赫醫生（Johann Friedrich Blumenbach）將東亞人歸類為「蒙古人種」，膚色改用拉丁文的 gilvus，也有淡黃色意思，從此確立了「高加索人種」與「蒙古人種」的對立關係。「黃皮膚」一詞所隱含的「病態」貶義，絕非現代或地區詮釋，而是當時整個歐洲醫學界的普遍認知。

那時西方醫學界亦開始出現「蒙古人眼摺」（Mongolian eye fold）、「蒙古斑」（Mongolian spot）、「蒙古症」（現改稱唐氏綜合症）等術語，將東亞人與白人區分，強化了東亞人處於「低等發展階段」的偏見和種族刻板印象。面對這種源起歐洲的標籤，亞洲各地反應不一。擁有強大民族自信的日本，一直抗拒西方種族理論對東亞人自我認知的影響，從不自稱「黃種人」。

記得在上世紀，部份國家的入境表格還會要求旅客自報膚色，當年筆者還是少年，曾獲提醒切勿亂填「Yellow」，以免予人有病之感。那時候有人曾經建議填寫「Oriental」，惟現今亦顯過時。較為中性的答案可能是 beige 或 tan，但申報膚色的做法已不復見，答都不用答。

即使在閣下本國的語境中可以說自己是「黃皮膚」，但若轉換成英語，「Is your skin yellow?」對只懂英語的旁觀者聽來，還是帶有冒犯兼歧視的意味，難登大雅之堂。

相關參考：Keevak, M. (2011). Becoming yellow: A short history of racial thinking (pp. 4, 47, 53, 55-56, 109, 130, 154).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有關以英語提及 yellow skin 是冒犯的說法，可以參考在 YouTube 一位有 480 萬的英語老師 Ronnie 的影片，她提及在英語語境下，說：「 If somebody calls you yellow, it’s very, very, very racist.」：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7OIrrZSxWM

有關「東方日報藐視法庭案」，可參考維基百科相關條目：https://zh.wikipedia.org/……/%E6%9D%B1%E6%96%B9%E6……

相片：攝於深水埗特賣城，拍攝日期為 2023 年 1 月 20 日

授權轉載：Pazu 薯伯伯

薯伯伯為最早一批在網上連載遊記的香港人，多年來足迹遍佈歐、亞多國，在喜馬拉雅山麓、東南亞、南亞等地區生活。著有《風轉西藏》、《北韓迷宮》、《西藏西人西事》、《不正常旅行研究所》、《逍遙行稿》，分別在香港、北京、首爾、台北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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