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被中國拘押半年 台灣藝文界：不敢到香港參加交流

八旗文化總編輯富察（李延賀）在中國被拘押近半年，至今一直渺無音訊，台灣學術及文化界今（15日）於台北舉行記者會，呼籲台灣四名總統參選人保障台灣文化工作者到港澳和中國工作的人身安全，讓台灣人能免於恐懼地進行學術及文化交流。出席記者會包括2019年從香港入境中國後「被消失」並以「危害國家安全」罪名遭關押四年的台商李孟居，以及知名作家李昂等。作家朱宥勳更提到，早前有香港的大學邀請他做駐校作家，但因人身安全理由只能婉拒。

隨着中國政府近年修訂《國安法》、《反間諜法》及最近關於傷害民族感情的《治安管理處罰法》，在台灣藝文、學術界做成寒蟬效應。今年五月由文化界組成的「聲援富察連署工作小組」，聯署人之一、知名作家李昂於記者會表示，身邊一些簽了聯署的文化界朋友，多年來頻繁往返中台兩地交流，近期入境中國時被海關帶到小房間盤問許久才被放行。

台灣總統大選在即，她呼籲四名參選人在這個議題上表態，具體回應如何協助富察以及保護到中國交流的台灣人，「希望參選人能讓我們免於恐懼、困擾，恐懼會令人做出很多不理性的判斷，我也想跟自己說，到中國做文化交流是無問題的，是我們想太多了，但其實我們並不知道」。

而被中國指控「涉嫌為境外刺探、非法提供國家秘密」罪，判刑1年10個月及兩年「剝奪政治權利」附加刑的台商李孟居，今個月初返回台灣，他在記者會上說，台灣現時已是華人社會內僅餘的自由燈塔。

他憶述2019年8月從香港入境中國被捕的情況，當時他被搜出袋中印有「香港加油」的小卡片，「這樣的小東西也能成『罪證』」。他說過去四年被困中國期間，精神和生活受到很大的打擊，直至回到台灣，精神創傷才逐漸治癒。

李孟居認為當時台灣政府並未對台灣人發出明確警示，「沒有保障台灣人安全，我們哪裏知道『香港加油』是犯法的？如果知道就不會帶了」。

他指出，《國安法》是一條非常不明確的法律，歐美政府都告誡國民不要去中國，「以前可以見到很多外國人的地方，現在都冷冷清清的」。他透露在獄中認識了不少維權人士，「有藝術家因為創作被判刑，出獄後被監控十幾年，因為藝術創作而一輩子受迫害」。

台作家婉拒到港駐校 怕教學被舉報

作家朱宥勳則透露，一間香港的大學最近邀請他做駐校作家，該校每年也會找中、港、台各一位作家做駐校作家，跟師生進行交流活動。今年他收到邀約後，因自身安全的考慮，最終決定不參與這個駐校計劃。

他更說，雖然無法親身交流，校方仍希望能在校內圖書館展示他的作品，「但我也不知道寄書過去，會否被海關卡住，例如我有一本寫『台海戰爭』的書，我的考量是，書也許會被海關擋掉，即使寄到，又會否連累到看書的學生呢？」

最後他只能選一些較為中性的作品，但這種「自我審查」的情況，也許未來會愈來愈嚴重，他承認無法避免，但不是為了自己，「不去（香港）我覺得不要緊，但我怕害到那個單位」。

有一些在香港教學多年的長輩、朋友跟他說，根本不知道誰會參加你的演講，不知道聽眾、學生會否舉報，「真正擔心的是這個東西，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機會，你也會很麻煩。例如講座說了幾個小時，只舉了一個很小的例子，可能是比較政治性的話題或說我們台灣會怎樣做、中國會怎樣做，也有可能出問題」。

他說如果連事實也不能講，怎樣能繼續交流下去。台灣和香港的文化、學術交流，雖未至於中斷，但朱宥勳對未來並不樂觀，「短期內看不見改善」。

李昂卻相對樂觀，認為香港或者可以成為一個突破點，「有人認為香港未完全受制於北京，那麼我們就從不是最危險的地方開始，公開地到香港做交流，不要悄悄的一個人過去，然後被消失，這是最危險的」。

賴清德率先回應

藝文界呼籲4名總統參選人重視中國對台風險，民進黨參選人賴清德競選辦公室發言人陳世凱今午率先發新聞稿回應，表示中國威權主義擴張嚴重威脅區域和平穩定、破壞兩岸關係發展，以及侵害包括台灣人民在內的基本人權。既對兩岸健康交流毫無幫助，更凸顯兩岸「民主與專制」的天壤之別。

對於富察遭中共拘押一事，陳表示台政府在家屬同意下，發布富察處境及安全無虞的消息，並全力提供家屬需要的協助，期待富察能早日平安回家。更進一步說明，鑒於此案件和許多類似案例持續發生，陸委會已整理出可能觸犯中國國安部門的行為，並不斷提醒民眾，如非必要，暫時不要前往中國，以免遭受人身自由等迫害。

翻查資料，富察於今年3月到中國探親，在上海被秘密拘捕，4月國台辦指富察「涉嫌從事危害國家安全的活動」接受調查，及後被控「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罪」。「聲援富察連署工作小組」今（15日）證實，至今依然未能聯絡到富察，小組於5月收集超過350名文化界人士聯署，要求北京當局讓富察能與家人、律師聯繫，並盡快公布調查結果。

陸委會於4月20日例行記者會上指出，一直關注此案發展，但因尊重家屬意願，詳情「不便對外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