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的6月23日 我們是怎樣過的

2021年6月23日

忙着趕稿，然後看一看頭上的時鐘，距離網站關閉只剩幾個小時，大樓外人聲沸騰，大樓內來自各大報館的記者在拍攝、報道，編輯們埋首校對最後一份《蘋果日報》。印刷機不停輪轉，印出一疊又一疊的報紙，晚上11時，把頭版印着「港人雨中痛別」的報紙，派到冒雨在大樓外留守的讀者手上。《蘋果》記者分批站在大樓前，向讀者鞠躬，答謝他們多年來的支持，然後揮手道別。

一夜忙亂過後，大樓外人群漸散，大樓內的人終能安靜坐下來，發現網頁已成404，驚覺26年的歷史，原來可以如此輕易地消失於空氣中。天邊漸見魚肚白，睜着紅腫的眼晴，帶着僅餘的「遺物」，坐上車。大樓遠去，堆填區遠去，我們曾經擁有的那些，也遠去了。

2022年6月23日

一群前《蘋果》記者回到大樓外，進行一周年「拜山」活動，無名的有心人早已把寫有「他們試圖把我們埋了，卻不知我們其實是種子」的燈箱放在大閘旁。牆外長出了很多小草，大樓窗上貼着的標語仍在，某些樓層依然有着微弱燈光。有人帶來立體打印的民主女神像，放在鐵閘上，把逝去的，一一憑弔。一年，以為我們失去的，已夠多了，原來還可以更多。

2023年6月23日

你還好嘛，看着蜘蛛孤獨地布網，心裏不禁暗忖。樓外大閘早已生銹，掛上鎖鏈，欄柵外掛着的絲帶，早已被除去，隔着大閘，看到印刷機的部件被堆放一地。那個太陽燈旁，一隻蜘蛛正在努力地織網，一層又一層，細膩的重覆着。路邊的雜草，比去年更多了，旺盛的生命力，映照着冰冷暗黑的大樓。站在虛空的街角，惟有雜亂叢生的小草，讓人得到一絲慰藉。不禁記起了這句：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